第四章 驰骋黄淮
第一节固镇之战
同治元年(1862)十一月初,陈大喜率领捻军打回豫南,组织力量增援平舆,解陈家寨之围。当到达正阳时,捻军将士得知陈家寨已失守,乡亲惨遭杀害,个个悲痛欲绝。陈大喜将悲痛埋在心里,指挥部队驻扎在正阳萧王店一带,教育、激励将士振作精神,鼓起勇气,痛击清军,为父老乡亲们报仇雪恨。
陈大喜打回豫南,为信、息、新、汝、沈、项等地捻军增强了反清的信心,鼓舞了士气。正阳、汝阳东部被清军镇压一时的各寨捻军又纷纷举起捻军的旗帜投奔陈大喜。徐四万率领项城捻军围攻新兴集、庙岔等寨,木香店捻军击毙练总史维书,信阳、新蔡等捻军在明港、新蔡抗击官兵。豫南抗清烽火又出现“势将复炽”的局面。郑元善、张曜上奏朝廷:“陈大喜不除,豫境不安”。新任河南巡抚张之万、团练大臣毛昶熙令张曜、余际昌、李续焘、赵鸿举四总兵及汝宁知府刘成忠、副将陈禄兴一齐出动向陈大喜进攻。同治元年腊月初一(1863.1.19),清军围攻陈大喜。陈大喜率部渡过淮河进入大别山,与林振山率领的湖北捻军汇合,进入湖北随州境,驻兵草店。湖北省总兵沈俊德带兵进剿,捻军向河南桐柏县固镇、吴城转移。张曜带兵堵截,张之万也亲赴汝宁“会合毛昶熙相机剿办”。
陈大喜利用固镇层峦叠嶂,峰壁陡峭的险要地形,将部队依险设伏,筑垒挖壕,加强工事,以逸待劳。同治元年腊月二十八日(1863.2.15)张曜率骑兵进山。“山路陡险,山径丛杂,马队不能驰骋”。清军牵马步行,攀山越岭,个个精疲力尽,怨声载道。清军大炮发挥不了威力,就兵分左、中、右三路向捻军进攻,陈大喜以部分兵力引清军进入埋伏圈,一声令下,“炮石齐发”,清军惊慌失排,乱作一团。成至天黑,清军死伤大半,败退。腊月二十九日,张曜令副将周见思、参将左敬轩挑选各营精兵数千夜袭捻军大营。陈大喜将计就计,三更时分,清军进人捻军营地,一声号炮,四周火把齐明、乱箭齐发,清兵左冲右突难以逃脱。周见思、左敬轩及都司瞿盛南、守备左长清等均被捻军击毙,偷袭的清军几乎全部被歼。次日,清军援军到,陈大喜率领捻军转移童子坂。张曜败退汝宁、陈大喜率部驻豫鄂边界。
固镇战役,清兵损兵折将两万余人。巡抚张之万非常恼火,以“贼入境,既无报状,复不以兵团接应”的罪名将南阳知府金梁革职留用,桐柏知县邱仲坦、固镇营守备张锡升革职为民。
第二节 援助皖捻
皖捻根据地雉河集受清亲王僧格林沁骑兵的进攻,形势吃紧。张乐行邀陈大喜率部牵制清军,给予援助。陈大喜于同治二年正月初七(1863.2.24)到达正阳土扶桥。张曜率清军马步七营“由汝宁府城赴正阳”堵截。因在固镇吃败仗,不敢轻举妄动。捻军在土扶桥休整三日,北上击破息县地主团练,驻包信集。总兵赵鸿举及陈禄兴赶到,双方短时激战,陈大喜亟待东下,离开包信集入新蔡县袁安愚驻守的袁寨。张曜、余际昌等率兵包围袁寨,半夜时刻,陈大喜率捻军勇士500名插入清军阵营,袁安愚率捻军数千配合。陈大喜冲破清军堵截,渡洪河驻扎吴老庄。阜阳、新蔡、息县、正阳的捻军都与陈大喜会合,听陈大喜指挥。时,张宗禹率万余皖捻到新蔡,陈大喜率捻军又夺取被清军占领的寨圩,插上捻军的旗帜,河南大为震动。张之万大怒,认为张曜等未能阻止陈大喜东进,是纵敌不击,玩忽职守,将张曜“褫职留营”,“李续焘摘顶”。
同治二年正月十九日(1863.3.8)张曜率清军向陈大喜驻地吴老庄进攻。陈大喜以部分兵力诱敌,边战边退。张宗禹率捻军数千从清军背后猛击,陈大喜急杀回马枪,清军受到夹击,仓皇败退。次日,陈大喜率部向余际昌部发起进攻,张宗禹派骑兵抄敌后路,将清军包围,余际昌的昌胜营被截为数段,左营被歼,余众丢下辎重逃窜。
为把清军再向西牵引,减轻安徽战场上捻军的压力,陈大喜、张宗禹率捻军渡洪河向西转移,进入李庄桥、庙湾、荒坡等地。张曜唯恐平舆被捻军再次占领,连夜西进,又令游击南宫宝(平舆南营村人)等堵截。陈大喜留徐四万率部驻守荒坡,便南下正阳。清军及团练集中于汝南埠、寒冻、油坊店等地,企图凭借汝河阻拦陈大喜南下。正阳捻军接应陈大喜,正月二十九日(1863.3.18)两万捻军分别由岳城、张岗渡过汝河,从东西两侧向汝南埠、寒冻包围清军,清军全线溃退。汝、正边境40多个村寨又重新插上了捻军的旗帜。二月初四,捻军又拔掉清团练营垒七八十座。困汝宁知府刘成忠于雷堰,总兵赵鸿举逃到王家塘。初四到初七,清军各部“后路切断,消息阻绝”,“人心为之大震”,豫南再次掀起反清高潮。
捻军在陈大喜指挥下正在乘胜前进之时,张乐行率领的20万皖捻在雉河集被僧格林沁打败。陈大喜、张宗禹在豫南孤军作战。为了迎接李秀成率领的太平军北上,陈大喜率捻军向湖北转移。同治二年二月十九日,陈大喜进入麻城,湖北巡抚严树森调动重兵堵截。陈大喜在白果、罗田、麻城、蕲水等地连连击败清军,使湖北全局震动。
第三节 清军火烧荒坡寨
荒坡寨(今平舆县高杨店乡荒坡村)地处汝(阳)、项(城)交界之处,清属项城管辖。陈家寨失陷后,平舆的捻寨均被清军占领,而荒坡一带村寨仍由捻军控制。同治二年正月陈大喜为援救张乐行,率捻军打回庙湾、荒坡时,一重要物资囤聚荒坡。陈大喜率军转移后,留守的徐四万坚守荒坡诸寨。
荒坡一带是张曜部豫胜三营的防区,徐四万率捻军驻守荒坡,成了张曜的心腹大患,唯恐捻军以荒坡为依托收复平舆。于是在同治二年二月初五,张曜亲自督队从张湾过洪河进攻荒坡。徐四万率800名捻军勇士,骑兵、步兵配合出寨迎敌。两军激战到初七,荒坡寨内民众和捻军手持大刀、长矛齐出动,胡寨、马寨(今仍属项城)、高杨店、王庄等村寨捻军一齐援助荒坡,清军大败。张曜为攻下荒坡,重新调兵遣将,首先占据了荒坡附近的胡寨、王庄。捻军首领王庚、时精一及大批百姓被残杀。张曜又派兵进驻高杨店南,堵截马寨、高杨店的捻军增援。二月十一日,张曜令汝阳练长刘传伦(又日刘常伦)密派奸细潜入荒坡寨做内应。二月十二日午后大风,张曜令各营多备火器。入夜,清军用大车、门板、柴草等填荒坡寨壕,逼近寨下。捻军依寨抗击,清军借风施放火器,顿时,寨内火光四起,奸细乘机打开寨门,张曜亲督游击周明昆、姬成功、参将周登高、知州汪鼎和率队人寨。捻军将领王中四等阵亡,王文成等60多名捻军将士被俘遭杀害,其余捻军突围至高杨店寨、马寨等。十七日,清军攻破高杨店寨,十八日,马寨、路阎庄寨(均属项城)相继失陷,捻军首领徐四万、陶学礼、陶海楼、董金梁、高得时等遇难。至此,平舆东部的各捻寨圩皆被清军占领。
第四节 歼灭清军昌胜五营
余际昌率领的昌胜五营在镇压捻军起义中极为猖獗。因在平舆剿捻有功,清延把余际昌从副将提升为河北镇总兵。陈大喜、张宗禹率捻军进军湖北,余际昌率部尾追。为摆脱余际昌追击,陈大喜用小队人马与昌胜五营周旋于大别山区的商城、光山南部,20天后,余际昌才知捻军主力早已进入湖北。同治二年三月十一(1863.5.8)余际昌追陈大喜到麻城。陈大喜率主力折转光山。余际昌又急忙赶回,在光山县城南布阵阻击。三月二十七日,陈大喜冲破余际昌的阻击,进驻新店(今新县),于二十八日反包围清军卢得胜部,卢部“死伤殆尽”。余际昌急派将佐浦本祥、李廷彪、刘自顺等救援,卢得胜逃到光山城。捻军乘胜分三路渡淮河。余际昌追击捻军“伤亡疾疫”,兵力大减。巡抚张之万以余部“转战累月,奔驰数千里,又众寡悬殊,恐有失”,拟派兵援助。余际昌生性骄横,拒绝增援。陈大喜侦知余际昌孤军作战,便集结队伍在正阳之南方寨一带筑垒布阵。同治二年四月初八(1863.5.25)余际昌率部向捻军进攻。捻军佯败,弃寨而走。九日晨,余际昌率副将、参将、游击等追击捻军,“押锅帐继进”。捻军且战且退,一直将清兵拖到中午,牵入方寨一带伏击圈。余际昌不知进入险地,下令埋锅造饭。锅灶还没放稳,捻军骑兵、步兵突至,将清军包围。陈大喜冲锋在前,余际昌拼命挣扎,最后被捻军砍于马下。
方寨之战,清军除总兵余际昌毙命外,还有游击李廷彪、都司鲁华青、赵嵩山及守备、千总、把总、外委等39名将佐被击毙,士兵也伤死殆尽。猖狂一时的昌胜五营被歼灭。
第五节 结 局
陈大喜歼灭昌胜五营,乘胜北上,向被清军占领的皖捻根据地雉河集进军。五月中旬,攻破清军的层层把守,收复雉河集和西阳集、高炉集等地,夺取地主的粮食和官府的粮仓、货栈,救济穷人,补充部队。五月下旬,张宗禹率皖捻打回雉河集,两军联合。七月,僧格林沁率部围剿活动在雉河集一带的捻军。陈大喜,张宗禹率部打回河南,分兵两路,一路由张宗禹率领赴豫西;一路由陈大喜率领经襄城、南阳、郏县、宝丰、叶县、唐河等地入湖北。同治二年九月初五(1863.10.17),陈大喜率捻军配合太平军攻应城,使清总兵梁洪胜部死伤万余。
同治三年正月初,捻军攻湖北霸山,清军被困5日,粮草皆尽,杀马为食。二月初一,又进攻襄阳,初四包围樊城,“环攻七昼夜”。三月初,陈大喜率捻窄进入河南,迎接西北太平军回救天京。六月(1864.7)天京失陷,援救天京的太平军到霍山黑石渡,在僧格林沁和皖军的夹击下全军覆没,扶王陈得才自杀。陈大喜率部与张宗禹、赖文光联合收整太平军余部,重新建立一支新捻军,与清军周旋于黄淮流域。这支新捻军先后在郑州、南阳、鲁山三次大败僧格林沁,困河南巡抚张之万于叶县,在汝宁困清团练大臣毛昶熙。同治四年四月(1865.5)在山东曹州(今菏泽)高楼寨一战,杀死清亲王僧格林沁,全歼他率领的11000多名蒙古马队,并缴获大批马匹和洋枪洋炮。僧格林沁所部曾被清廷吹捧为战无不胜的王牌军,其部被歼,亲王被杀,“京师惊疑”,清廷如丧考妣,“辍朝三日”。捻军却兵源猛增,军威大振。清廷为挽救危局,飞檄急召镇压太平军的大刽子手曾国藩督军剿捻。同治五年(1866),平舆捻军大部分随赖文光活动于湖北、河南、山东等省,痛击清军,一直坚持到同治六年年底被清军镇压;另一部分随张宗禹转战于豫西、河北、山东等省,同治七年七月被清军镇压。豫南捻军从事反清活动近20年,虽被镇压,但却有力地配合了太平军和安徽捻军的反清斗争,在中国近代农民革命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作为豫南捻军主帅的陈大喜不畏强敌、英勇顽强的斗争精神和卓越的政治才能,以及在战略战术方面的颇多建树,将永载青史,为人们所敬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