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魏悬瓠之战
宋、魏的悬瓠之战是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450),南北朝时代的著名战役。
北魏是鲜卑族拓跋氏所建,拓跋部是鲜卑族比较落后的一支。魏晋以前还是以畜牧迁徙,射猎为业。西晋时进入中原边境,活动于雁北和内蒙古中部地区。东晋咸康四年(338)什翼犍即代王位。前秦建元十二年(376),代为苻坚所灭。苻坚当国,思想骄矜,为自己的军威所陶醉,妄想统一中国,不顾臣僚的反对,于建元十九年(383),自统百万大军南下,“投鞭于江,足断其流”,
以为扫平江东是左券在手的。淝水一战,却惨遭失败,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苻坚单骑落荒逃回淮北。前秦自此一蹶不振,北魏拓跋圭乘机复国,称魏道武帝。
拓跋圭野心勃勃,等同苻坚,而残忍过之。当国之后,四出侵夺抢掠,每次战争都掠夺大量人口和以百万、千万计的马、牛、羊牲畜。北魏就是通过掠夺强胜来的,而且作为立国的传统策略。到魏太武帝拓跋焘太延五年(439),北魏完全统一北方,与南方刘宋政权,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
宋为刘裕所建。刘裕出身社会底层,能征善战,在战争中清除异己,东晋朝中大权集于一身。公元420 年废东晋恭帝司马文德,自称武帝,国号宋,仍定都建业(南京),史称刘宋。刘裕死,公元424 年宋文帝刘义隆即位,改为元嘉。文帝奖励农桑,兴修水利,减轻农民负担,放宽刑法,赈济灾荒。经过内政的调整,多少克服了门阀腐朽的政治。当时“区宇宁安,方内无事,三十年间,氓庶蕃息,奉上供徭,止于岁赋”。“民有所系,吏无苟得,家给人足,即事虽难,转死沟渠,于时可免”[1]。南方社会经济,出现了东晋以来少有的兴旺景象,史家称之为“元嘉之治”。南方国力逐渐强盛,必然要北伐收复失地,但都未能取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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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宋书·良吏传序》。
北魏强横,在北方征城略地,对南方虎视眈眈,魏太武帝又重温苻坚的旧梦。宋元初三年(422),魏军已攻占宋青、兖二州,又包围虎牢,宋将毛祖德带领军民共同守城,坚守200 余天,终于城陷。宋滑台、洛阳、虎牢三个北方重镇,以及河南大部,先后沦入魏人之手,悬瓠已成宋北方前沿阵地。魏是凶残野蛮成性的国家,每次对外作战,都是秉承一贯立国的策略,除强占土地外,烧杀虏掠,无恶不作,大军过后,一片焦土。南充、徐、兖、豫、青、冀六州百姓,都惨遭魏兵蹂躏。“自江、淮至于青济,户口数十万,自免湖泽者,百无一焉,村井空荒,无复鸡鸣犬吠。……六州荡然,无复余蔓残构,至于乳燕赴时,衔泥靡托,一枝之间,连崇十数。”[1]
而且在战争中驱使俘虏他民族的人打冲锋,抵挡对方刀枪,鲜卑族士兵在后督战,略有不前者,即被杀死。尽管民族问题说到底是个阶级问题,但北魏鲜卑族对其他民族的野蛮残暴、五胡十六国各民族相互的厮杀,应该说是血淋淋的民族压迫事实。魏太武帝攻盱眙时,给守城将军臧质的信中,自己就明白地说:我派出的攻城兵,都不是我国人(鲜卑人)。攻东北城的是丁零人、匈奴人,攻南城的氐人、羌人。你杀死这些人,省得他们在我国内作乱,对我只有好处,你尽力杀吧!魏兵作战就是消耗大量非鲜卑族人的生命来进行的,而且见了丁壮就杀,刺婴在长矛上,舞矛以为戏乐。其野蛮性都要尽情发泄。[2]
公元450 年,宋、魏两个全盛的国家,爆发了决存亡的战争,悬瓠(汝南)成了争夺的焦点。该年的三月,魏太武帝亲率十万大军南下攻宋,宋南顿太守郑琨、颍川太守郑道隐弃城逃走。豫州刺史南平王刘铄,正镇守寿阳[3],得知魏军未犯,即命左军行参军陈宪掌管汝南郡事务,镇守悬瓠城。陈宪是宋著名的骁将,当时城中军士不满千人,魏太武帝很快将城团团围困,并发起猛烈地进攻——宋、魏大决战开始了!
在攻城时,魏仍是用被征服的其他民族人打前阵,“昼夜攻悬瓠,多作高楼,临城以射之,矢下如雨”[4],又用铜铁制成的大钩,系在冲车上以牵城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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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宋书·索虏传》。
[2] 范文澜著《中国通史》第二册,人民出版社版,第362 页。
[3] 寿阳,即今安徽省寿县。
[4] 《资治通鉴》卷一百二十五《宋记》。
南城被破坏,陈宪内设女墙,外立木栅以拒之。悬瓠周围,壕宽水深,魏军填塞沟堑,肉搏登城,陈宪督励将士苦战,城外积尸与城墙等高。魏军登尸攻城,与城上宋军,“短兵相接。宪锐气愈奋,战士无不以一当百,杀伤万计,城中死者亦过半”。[1]
在悬瓠鏖战中,魏太武帝令永昌王拓跋仁,率步骑万余在已占的南宋地区进行虏掠。拓跋仁把已掠夺的人口辎重屯积于汝阳北[2],准备运回本国分配给鲜卑贵族。宋文帝听说,立即命令镇守彭城的武陵王刘骏发轻骑兵,只带三日粮草,奇袭汝阳。刘骏发轻骑兵一千五百,由刘泰之统领垣谦之、臧肇之、尹定、杜幼文、程天祚等将,分五路进军,直趋汝阳。魏人只恐救兵来自寿阳,并未防备彭城。刘泰之潜进突袭,“杀三千余人,烧其辎重”。魏兵溃败,所掠人口皆乘乱逃走。宋文帝虽不知兵,但命令派轻骑兵奇袭汝阳,是完全正确的。大军出发只带三日粮草,将军应心中有数,兵贵神速,亦应得胜收兵退回。宋军未能如此。所以,魏人探知刘泰之等轻骑突入,并无后援部队,复回兵击刘泰之。垣谦之首先逃走,士卒惊乱,皆四散遁逃。刘泰之为魏军所杀,臧肇之溺死,程天祚为魏军所擒,只有垣谦之、尹定、杜幼文及士卒九百余人逃归,马逃回四百余匹,损兵折将,令人惋叹不已!
魏兵围攻悬瓠42 日不下。宋文帝又命南平内史臧质赴寿阳,与安蛮司马刘祖康共同领救悬瓠。魏太武帝遣殿中尚书乞也真将兵迎战,臧质、刘祖康斩乞也真。魏太武帝看乞也真被斩,宋军救兵已到,攻破悬瓠无望,四月,引兵退回国都平城[3],悬瓠之围遂解。宋文帝于收兵后,分别奖惩参战将士,降安北将军武陵王刘骏为镇军将军,垣谦之伏诛,升陈宪为龙骧将军,领汝南、新蔡二郡太守。
宋、魏悬瓠之战,是侵略、压迫和反侵略、压迫之战;是正义和非正义之战;也是中国南北朝北魏与刘宋命运的决战。特别是对宋,应该是决定其兴亡之战。宋如败北,鲜卑十万大军,将长驱南下,跨过长江,直捣建业。南中国半壁江山将沦为屠杀虏掠的场地,大好河山,将一片血腥,至于生产被摧残更不待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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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资治通鉴》卷一百二十五《宋记》。
[2] 汝阳:即今河南省商水县。
[3] 平城:即今山西大同。
在悬瓠之战中,陈宪坚强勇敢,不怕牺牲,蔑视强暴,沉着应战,挫败强大的敌人,创造了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长自己的志气,灭敌人的威风。陈宪是了不起的英雄,他的历史功绩,和其后宗泽、李纲、岳飞,是一脉相承的。陈宪英雄的名字,将和英雄的汝南千秋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