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水变迁及其故道遗存
一、历史文献对汝水流经记载的矛盾
《汉书·地理志》:“高陵山,汝水出,东南至新蔡入淮,过郡四,行千三百四十里。”“四郡 ”指南阳、河南、颍川、汝南。“至新蔡入淮”处,在今河南淮滨县。《水经》记载汝水流经较为具体:汝水源“出河南梁县勉乡西天息山。东南过其县北……又东南过定陵县北,又东南过郾县北,又东南过汝南上蔡县西,又东南过平舆县南,又东至原鹿县,南入于淮”。梁县在今临汝县西南汝河南岸。定陵在今郾城西北,郾县在今漯河市西,上蔡、平舆即今上蔡县、平舆县,原鹿在今安徽阜南县南,西毗淮滨。除原鹿外,其他均在今河南境。郦道元注《水经》,不但对汝水干流详细叙述,而且兼及汝水支流。自《汉书》《水经》与《水经注》问世,历代的历史地理著述及历史地图绘制,均奉为依据。如南宋初年的伪齐阜昌七年(1136)所刻的《禹迹图》(现藏西安历史博物馆),南宋淳祐七年(1247)所刻的《地理图》(现藏苏州孔庙),图上所刻汝水流经皆与《汉书》《水经》《水经注》同。《括地志》《太平寰宇记》《元丰九域志》《读史方舆纪要》及当地方志等,对汝水的记载也皆以《汉书·地理志》《水经注》为据。但是,阅读先秦典籍,对此不能无所疑惑。
《孟子·滕文公上》:“禹疏九河,沦济、漯,而注诸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九河与济、漯入海,《禹贡》《汉书·地理志》皆有记载;淮、泗自高邮“溯至于江”[1],沈括《梦溪笔谈》载有调查记录;汉水自今湖北武汉市入江,更为世人周知。诸水流向均如《孟子》所说,汝水直接入江亦应属实。但是,汝水自新蔡南的淮滨县穿过淮水向南入江,似不可能。因为这里南为大别山区,源于大别山北麓的诸水皆自南北流。再读《史记·河渠书》:“荥[1] 《梦溪笔谈》卷二四《杂志》一。阳下引河东南为鸿沟,以通宋、郑、陈、蔡、曹、卫,与济、汝、淮、泗会。”《汉书·沟洫志》所载与此同。鸿沟为战国时期开凿,西汉时期名狼荡渠。据《水经注·颍水》,狼荡渠经陈(淮阳)向南,“至新阳县北”注入颍水,位在今河南沈丘县城。按照这一记载,汝水入淮口在鸿沟入颍口西南约130 公里,中间并有颍水阻隔,两水怎样相会呢?
以上矛盾的出现,原因在于将汉、魏以后对汝水的记载用于先秦时期。以《汉书》推断先秦的地理实体已属危险,按《水经》著述当然更难言正确。
二、对先秦汝水流经的推断
汉魏时汝、颍二水关系密切,多处互相沟通。郾城以西,汝水通过百尺沟连颍,即“自定陵城北通颍水于襄城县”[1]。郾城以东,大水于“奇雒城西”上承汝水,“东注于颍”[2], 在今河南周口市。枝汝“历女阴县故城西北,东入颍水[3],在今安徽阜阳市。汝、颍二水既然多处互相沟通,谁为干流,谁为支流,这是研究汝水流经需要解决的问题。
《尔雅·释水》:“汝为。”宋邢昺疏:“水自至汝为。”《水经注·汝水》:“汝水又东南经奇雒城西北”,“ 水出焉,世亦谓之大水。”《说文解字》段注:“?,亦音殷,其字一变为,再变为溵。”据此,“”“ ”“溵”三字通假。再据《水经注·颍水》:“颍水有三源”,“中水导源少室通阜,”“或谓是水为水”。《山海经》第十三《海内东经》:“颍水出少室。”说明这条水即“颍水”。“ ”“颍”谐音,亦相通假。据此,颍水原为汝水别支,属汝水水系。
颍水即为汝水支流,下流即应注入汝水,颍口何在?《山海经·海内东经》:颍水“入淮西鄢北”。郭璞注:“鄢,今鄢陵县,属颍川。”误。按淮西指今安徽寿县以西及豫南一带,鄢陵属颍川,远在河南中部,焉能列入淮西区域?据楚考烈王十年(前253),楚迁都“于巨阳”[4]。楚都名鄢郢,亦单名“鄢”。巨阳在今安徽阜阳北,属淮西区域,颍水所入的淮西的“鄢”,应在此地。其注入汝水的颍口亦当在这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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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水经注》卷二一《汝水》。
[2] 《水经注》卷三一《水》。
[3] 《水经注》卷二二《颍水》。
[4] 《史记》卷一五《六国年表》。
对汝水干流的流经,秦汉地名透露了一些线索。
《汉书·地理志》有“汝南郡”“女阳”“女阴”三个地名。汝南郡郡治即今上蔡县城关古城。女阳为今河南商水县,女阴为今安徽阜阳市。对女阳的“女”,《汉书》颜师古引应劭注:“女读曰汝,其下汝阴亦同。”《释名·释州国》曰:“汝阴,在汝水阴也。”注:“阴,在汝水阴,即在汝水南矣。”对汝南一名的含义,《释名·释州国》则曰:“汝南,在汝水南也。”均指出因汝水而得名。《水经注》的注释则与此异。该书卷二十二《颍水》对“女阳”作的注是:“县故城南,有汝水枝流,故县得厥称矣。”对“女阴”的注是:“枝汝又东北流”,“东历女阴县故城西北”,故名汝阴。按照《水经注》的说法,令人有三不解:其一,对流经女阳南、女阴北的所谓“枝汝”,《水经注》又称“世谓之大水”。既名大水,就应以大水名地,“枝汝”,仅能解作大水是汝水的支流,为什么不用正流却用支流的别名来命地名呢?其二,《水经注》谓汝水“过汝南上蔡县西”,既在上蔡西,汝南郡为什么以“汝南”为名呢?其三,据《水经注·颍水》:颍水由女阴合汝水支流南下入淮。果然如此,颍水为大水,应以颍水名地,应作“颍阴”,不应以汝水支流名称命名作“汝阴”。因此,《水经注》谓以汝水支流名地,显系郦氏之误。据颜师古《汉书》注:“女读曰汝”,《释名·释州国》“汝阴在汝水阴”,“汝南,在汝水南”,均因所在汝水的方位得名,可以推断,上古时期的汝水干流,在今商水、上蔡之间,东南至阜阳,合颍水东南入淮。
三、对先秦汝水故道的考察与管见
根据上述推断,笔者曾进行实地考察,发现在上蔡北、商水南确实有条古河道。这条古河道开阔曲折,河底沉沙,经过的市县和主要村镇是:由河南漯河市南郊的干河陈村,向南至西平的人和寨。再沿郾城、西平二县边境,东南至沱口村,由沱口村东北至卸寨,再东南进入上蔡西北境。由上蔡境的田庄村蜿蜒东去,经陈蔡铺、华陂镇,向北进入商水境。由商水境的枯河王村向南又入上蔡境。经小岳寺、朱里店、东岸集,向东入商水境。复向西南入上蔡。沿上蔡东境东南下,经高岳、杨集入项城。由项城老城向东,至曹小庄东北,旧泥河自西注入,这里河床渐低,河中断续有水。至刘湾村西南,新泥河自西来注,遂成汪洋巨流。东流入沈丘,与汾河会,水量更大。东南经沈丘老城,至安徽临泉县名泉河,再东南50 公里至阜阳市,入颍河。
这条古河道从沱口村以下,与《水经注·颍水》所谓的枝汝(亦名大水、死汝、汝水别渎、汝水别枝)的流经相吻合。如枝汝沿岸的公路台,即今上蔡东北境内的“光武台”,南利城即今上蔡东境的安村,“固始”即今安徽临泉县城,汝阴即今安徽阜阳市,都在这条古河道上。清末杨守敬、熊会贞所绘之《水经注·汝水支津故渎》图,与这条古河道亦相吻合。但是,通过考查,这条古河道并非枝汝,而是汝水干流。这条古河道由漯河市至沱口村,分为两支:一支由沱口村向南,即“过汝南上蔡县西”的汝水;一条由沱口村东南去,即上所述经上蔡县北境至项城的古河道。这两条古河道虽然均已干涸,但有显著不同。从沱口村向东南经上蔡北的古河道,与从漯河市至沱口村的汝河故道形成一致。由漯河市至沱口村的汝河故道高出两侧地平面2 ~ 3 米,宽30 ~ 60 米。从沱口村向东南的古河道,高出地平面2 ~ 2.5 米,宽70 ~ 120 米,互相形成一条蜿蜒迂曲的黄色土陵。河底大量积沙,深达数米。从沱口村向南经上蔡西的汝水故道与上不同。河床较两岸地平面凹下5 ~ 6 米,河床宽仅30 米左右,虽也迂回,但并不严重。且为泥河,无积沙。以上情况说明,从漯河市至沱口村的汝河故道与从沱口村向东南的古河道原是一条河流。由沱口村向南经上蔡西的汝水故道,从河的宽度远较上述的古河道窄,并且河床凹下,为泥河,无积沙,说明是后来由洪水冲刷或人工开凿形成的。尤应提出的是,这条河道是在汝南境汇合的沙河。沙河即《水经注· 水》所说的“东过上蔡县南,东入汝”的水,亦即南汝河。这条河中大量积沙,颗粒大,质量好,为建筑重要用料。并且河床宽50 ~ 70 米,也较流经上蔡西的汝水故道宽。对此难免令人思考:由郾城至项城的古河道,河床宽,大量积沙,古水亦河床宽,大量积沙,中间为什么夹入一段河床窄而缺沙的泥河呢?很明显,上古时期汝水干流与水原为南北互不连接的二水。后来古汝水自沱口村断流,向南别出新河,将汝、二水连接起来,形成后来历史上公认的“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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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汉书》卷二八《地理志》。
46图
根据以上推断,上古时期汝水并未“至新蔡入淮”[1],而是由今漯河市至沱口村,向东南经上蔡北境、东境入项城。汝水至项城境,泥沙已经沉淀殆尽,因之河床逐渐凹下,复为巨流。现在自项城小曹庄东流的泥河、向东所通的泉河与从阜阳南下的颍河,实际均为汝水旧道。
需要说明的是,《水经注》对这条汝水干流为什么要称之“枝汝”“汝水枝津”与“汝水别渎”,并谓流经“召陵县故城南”[1] ?召陵故城即今郾城东北15 公里的召陵镇。召陵镇南确有一条古河道,南下至沱口村入汝河故道。郦氏所说的“枝汝”当是这条古河道。从召陵镇至沱口村称“枝汝”,当然符合实际,但是,沱口村以下已为汝水干流,就不能再称“枝汝”了。郦氏统称枝汝,是因当时从沱口村至项城段的汝水早已干涸,汝水干流易道,郦氏考查不慎所致。按照以上的考察与推断,汝水干流由沱口村向东南至阜阳,与先秦典籍所载是否吻合呢?这是需要验证的。
根据颍水为汝水支流,汝水、颍水在阜阳汇合后,应仍称汝水,不能称颍水。这样,鸿沟就可由梁(河南开封)经陈(河南淮阳)向南直通汝水;“与济、汝、淮、泗会”说吻合。再:汝水由阜阳向东南入淮,对岸即古之芍陂。芍陂为春秋时期所筑,但在春秋以前必为大面积的积水地。芍陂南面为江北平原,沟渠纵横。三代时期,汝水由此渡淮,辗转入江,全有可能。这样,《孟子·滕文公上》所说的“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就能讲通了。《山海经》谓颍水“入淮西鄢北”,根据前文推断:“鄢”为楚都巨阳,在今阜阳北,阜阳当时应为巨阳辖区。这样,使颍水入“鄢”之说亦有所据。颍口,应为颍水入汝河处。
四、秦汉以后的汝水变迁
(一)西汉时期的汝水改道
由今漯河市经沱口村向东南的古河道,既为古汝干流,何时断流,应当研究。据《汉书·地理志》,西汉时期汝南郡的很多地名皆因河流而名,如“灈阳”位于灈水之阳,慎阳位于慎水之阳,“鲖阳”位于鲖水之阳,“细阳”位于细水之阳,“ 强”位于水之南。汝水由郾县至新蔡入淮,流程五百余里,当时且为大水,却无一地以其为名。细思其故,应是以汝水命名的汝南郡、女阳、女阴设置于汝水易道之前。“汝南郡,高帝置”[2],女阴为秦时旧县,女阳应为当时“稍复开置”所设。郡县之名既定,汝水后虽易道,亦不再更动。据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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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水经注》卷二二《颍水》。
[2] 《汉书》卷二八《地理志》。
汝水易道当在高帝之后。西汉前期汝水流域频遭水患。吕后四年(前184)秋,“汝水流八百余家”。文帝即位二十三年,“关东二十九山同日崩溃水出。河决酸枣”[1]。汝水为严重迂回的地上河,决口定非一处。文献记载之外,汝水泛滥,恐会尚多。西汉前期,即着手治理水患。元封二年(前109),汉武帝“至瓠子,自临塞决河”[2],“自是之后,用事者争言水利”,“皆穿渠为溉田”[3]。汝南郡当时为重点水利建设区之一,汝水这条易于决口的地上河必然废除,另以新河代替之。是以故汝断流,当在西汉前期至中期这期间。故汝断流的起点与段落,即由沱口村向东南经上蔡北至项城东。新汝的起点与流经,由沱口村故汝断流处,“又东南过汝南上蔡西”[4],亦即历史上公认的汝水。由于新汝在西汉中期已经问世,故班固修《汉书》以之为记,对故汝不再提及。
(二)东汉时期的汝水治理
东汉治理汝水,根据史书记载,主要在今汝南、平舆、正阳、新蔡四县之间的一段。这里在两汉时期为鸿隙陂,东汉曾作过大规模的治理,并对汝水流向有一定影响。《后汉书·许杨传》:“汝南旧有鸿隙陂,成帝时,丞相翟方进奏毁败之。建武中,太守邓晨欲修复其功……因署杨为都水掾,使典其事。杨因高下形势,起塘四百余里。数年乃立。百姓得其便,累岁大稔。”鸿郤陂即鸿隙陂,又名鸿郄陂、鸿池陂、洪池陂。鸿隙陂的位置,《汝宁府志·水利》谓“在府东十里”。据《水经注·淮水》:慎阳(今河南正阳)境的上慎陂、中慎陂、下慎陂“皆与鸿郤陂水散流。其陂首受淮川,左结鸿陂”。据此,鸿隙陂向南应至正阳、息县境的淮河北岸。其北境则在今汝南境的三门闸以东及平舆南境的王岗、辛店、西洋店,新蔡境的余店、佛阁寺一带。现在堤岸虽已荡然无存,但是,这一带一般都在海拔43 米以下,湿气蒸腾,很多地名与地形凹下有关。如常湖、殷坡、李旗屯湖、宋坡、韩坡 、蛟停湖、汪湖、西洋潭、郭滩、洼张等。鸿隙陂是汝水的蓄水库,许杨为了达到旱灌涝蓄的目的,使汝水横穿鸿隙陂而过。并在鸿隙陂的北侧,开凿东西干渠二条,后人名之曰东杨河、西杨河。曹魏时期,豫州刺史贾逵对杨河故道重新治理,因之又名贾侯渠。西杨河起于今汝南北郊的马潭,东南至汝南城东2 公里的三门闸入荆河。荆河为杨河故道,向东至平舆境的张万庄村入洪河。东杨河西起平舆杨埠镇北,西通洪河。东流经老任、木香等村进入安徽临泉境,入润河。根据许杨旱灌涝排的开渠目的,东、西杨河定均与鸿隙陂相通,两侧并有很多支渠直通农田。今汝南东境的留盆、板店、三门闸三乡,平舆境的后刘、射桥、李屯、郭楼、庙湾等乡,还有许杨、贾逵在这一带督导百姓筑渠灌田和修建塘堰的传说。东汉后期,政治腐败,陂塘失修,鸿隙陂复泛滥为灾。汉安帝永初二年(109),诏以鸿池陂假于贫农[1],陂塘渠堰全部破坏。鸿隙陂废除后,汝水即由今汝南城成弧形东南流,经平舆南向新蔡南境流去。这段汝水故道,一直沿用到民国期间,其流向所经与《水经注》所载“又东经悬瓠城(汝南)北”,“又东南过平舆县南”[2] 段之汝水相吻合。溱水注入汝水处,在今汝南沙口村西北,安成故城在今汝河南岸正阳境的寒冻集西,慎水注入汝水处在今正阳境侯庄村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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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风俗通义》卷二《孝文帝》。
[2] 《史记》卷一二《孝武帝纪》。
[3] 《汉书》卷二九《沟洫志》。
[4] 《水经注》卷二一《汝水》。
(三)南北汝水的分流
汝水自西汉改道后,至宋代无大的变迁,但是决口为害却历代不鲜。晋武帝太始四年(268)、晋惠帝元康五年(295)及元康八年(298),均“豫州大水”[3]。晋之豫州,包括今郾城、西平、上蔡、汝南、平舆、新蔡一带。水大到载入史册,定是汝水决口,灾害严重。另:唐玄宗开元十年(722),“汝水溢”[4]。宋太祖开宝二年(969)、三年(970),蔡州均有水灾,四年(971),汝水涨溢,“坏庐舍民田”[5]。宋英宗治平元年(1064)、宋哲宗绍圣元年(1094),蔡州均有水灾“害稼”[6]。汝水之所以经常泛滥,是由于汝水自郾城至汝南段支流众多,并且均发源在豫西的伏牛山区。如在郾城西汇滍水(沙河),在郾城南(漯河市)汇醴水(澧河),在五沟营汇水(洪河),在上蔡西汇流堰河及奎旺河,在汝南北汇水(南汝河),在汝南南汇溱水(溱头河)。这些支流平时虽为涓涓细流,但是一到汛期,山洪暴发,高屋建瓴,咆哮而下,致使汝河决口,郾城、西平、上蔡、汝南、平舆、正阳、新蔡七县俱成泽国。元世祖至元年间,伯颜为河南省平章政事,为了消除汝水水患,采取分洪措施,在中游筑坝,“以涡截宁汝”[1],将汝河拦腰切断。“涡”即“涡口”,在今漯河市南郊,现名干河咀。这里原为澧河入汝处。就现在的遗址观察,澧水原自西注入汝水。元代截汝时,在澧水口南筑坝将汝水截断,使澧水由汝水河道向北注入大水(沙河)。涡口以南,至五沟营段,汝水干涸。五沟营南, 水(洪河)自西平注入汝水故道。于是,西平境的水成为汝水上游,即以汝水为名。《读史方舆纪要·河南·西平县》:“汝水在县城西,水涨时,派分入城,自西水门入,由东水门出。后数泛溢侵城郭,乃移水道于城北二里。”这条汝水就是在涡口截流后改“ ”为“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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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读史方舆纪要》卷五○《河南·汝阳县》,又见《汝宁府志》卷五《水利》。
[2] 《水经注》卷二一《汝水》。
[3] 《晋书》卷三《武帝纪》及卷四《惠帝纪》。
[4] 《新唐书》卷五《玄宗记》。
[5] 《宋史》卷六一《五行志》。
[6] 《宋史》卷六一《五行志》。
涡口截流后,水患并未根除。元成宗元贞元年(1295),“汝宁、颍州”大水;元仁宗延祐六年(1319),汝宁“大雨水”;七年,“七月,上蔡、汝阳、西平等县水”[2]。明嘉靖九年(1530),汝水泛滥,五沟营以南为洪水淤积,这段汝河遂因淤塞断流。这样,自西平西来的汝水在五沟营注入水东去,成为水上游,即今洪河。五沟营以南的汝水,由于洪水淤塞,有些段落已为平地,但部分尚有迹可寻。现存情况:自五沟营向南至上蔡县百尺街西的河涯刘村,故道已荡然无存。自河涯刘村向南,逐渐显著。蜿蜒经贾湾、竹园张、聂坡等村,至陈桥村南,流堰河自西平流来,注入汝河故道。清康熙本《上蔡县志·舆地志·山川》载:“今上蔡百尺里汝河故道淤塞,尤存断续屈曲之形。自朱孝里以北,干汝河口以下,今名蔡埠河者,即旧汝河也。”朱孝里即今陈桥一带。蔡埠河,俗称,即汝水故道。由于在陈桥村南流郾河注入,流水淙淙,至圪塔李村南汇奎旺河,东南去,经蔡埠口、汝河等村,进入汝南县北境。在姚湾村东南与古水汇合。古水源于泌阳山区,东流经遂平至汝南。汝、汇合后,水成为汝水上游,于下段汝水合称南汝河。与南汝河相对,因称由嵩县至郾城的汝水为北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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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下郡国利病书》卷五三《河南》四。
[2] 《元史》卷五○《五行志》。
五、新中国成立后对汝河的治理
汝水,自古就是条大河,但也是条害河。除文献记载“汝水溢”“汝水涨溢”[1]之外,民国期间几乎年年泛滥,有“决了汝河岸,向南淹七县”之说。汝水所以频频泛滥的原因,除了支流多和源于伏牛山区的基本原因以外,历代治汝多所不当,亦是其主要原因。对此,宋代秦观的论述较为客观:
汝南有鸿隙陂,翟方进为相始奏罢之,郡人怨甚。窃意鸿隙陂者,非特灌溉之利,菱芡蒲鱼之饶;实一郡潴水处也。夫陂既废,水无归宿,则自然散漫为害[2]。
鸿隙陂的兴废利害,前文已经述及。根据历史证明,前哲论述及近代的现实情况,治理汝河,必须建造大型水库,调节水量,以防山洪暴发,水无所归,并要疏通河道,使水流畅通,以免决口。这样,不但可以避免河道泛滥,而且有利灌溉、航运和发展副业生产。但是,在封建社会里,由于多种因素局限,各个王朝大多只是疏通河道,或采取一些分洪措施,要治理好汝河是不可能的。1951 年,党中央发出了治理淮河的号召,治汝工程也同时动工。在总的工程设计上,采取在上游建造水库拦水,中游建造水库、蓄洪区蓄洪,并且将河道取直,加宽加深,使水流畅通。在中国共产党与各级人民政府的领导下,工人、农民积极参加治汝工程。对北汝河,除将部分河道取直、加深外,还在上游支流建造了玉马水库、涧山水库、马庙水库、安沟水库。在中游支流沙河上游建造了昭平台水库,澧河上游建造了孤石滩水库。南汝河的工程更为巨大。在南汝河上游建造了板桥水库,溱头河上游建造了薄山水库,洪河上游建造了石漫滩水库。并在汝南西境建造了大型的宿鸭湖水库,在上蔡县西境建造了吴宋湖蓄洪区,进行蓄洪。汝南、平舆、正阳三县界的南汝河,迂回严重,进行去迂取直。平舆、正阳、新蔡三县边界及新蔡南境,河道迂回特别严重,即将原河放弃,在其北侧2 ~ 4 公里处另开新河:西起平舆境的高台村,东止新蔡南境的沈庄村,全长45公里。在上蔡西境开一新汝河:北起陈桥村西的澍河口,至汝南姚湾村南与南汝河汇合,全长30 公里。通过这番有规划的大规模的科学治理,基本达到了汛期水有所归,局部地区可以引水灌溉。这是历史上治汝工程中最全面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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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古今图书集成》卷三七一《职方典·开封府·山川考》。
[2] 《古今图书集成》卷三七一《职方典·开封府·山川考》。